315曝光后，赋能AI后的中国SaaS更难了
近年来，随着AI技术的快速发展，中国SaaS行业迎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。然而，2023年315晚会的曝光，再次将SaaS行业推向了风口浪尖，尤其是涉及AI外呼、数据隐私和获客手段的企业，如火眼云、兑吧科技等，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压力。
信息黑洞疯狂窃取个人隐私
近年来，互联网上出现了很多“精准获客”的广告，声称通过这种“大数据获客软件”，商家可以精准获取海量目标人群的消费习惯、手机号码等信息。根据推销信息，记者找到了一些公司。在云企智能科技有限公司，工作人员说，他们的获客软件能够将商家想要的关键词设为标签，软件会自动在选择的短视频平台上扫描评论区，一旦发现与标签词相关的评论，就会强行抓取这个用户的电话、微信账号等信息。此外，这款获客软件，还能帮助商家监控和偷取自己同行的直播带货数据，去对方的直播间“截流和引流”。
在绿信科技有限公司，技术人员告诉记者，他们的这些软件都是用爬虫技术，偷取消费者个人信息的。在调查过程中，知情人还告诉记者，市场上现在最厉害的“获客”公司，不仅仅是在互联网上偷数据，还能使用手机的三网通信大数据进行获客。在一份宣传资料上记者看到，这家公司将个人用户分为9种类型，个人标签达到3800项，网站2亿多个，互联网品牌6万个，每日处理数据量达到了100亿条。
接不完的骚扰电话背后有条黑色产业链
一年多来，互联网上出现了很多所谓“外呼”业务的广告。这些外呼公司的核心业务，就是帮助商家向手机用户拨打自己的营销电话，俗称“电销”。315晚会记者调查发现，眼下，使用所谓人工智能机器人拨打营销电话已经成为行业主流。首先是机器人不知疲倦，可以日夜拨打营销电话；其二，智能机器人输出的声音由真人录音制作而成，让接听用户难辨真伪。
在一家名为智优擎的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里，负责人田经理打开了一套给客户测试运行中的系统后台，一家口腔医院的智能机器人的话术呈现在电脑屏幕上，每句话都设有相应的触发关键词。一旦消费者说了相关的语句，智能机器人会转到对应的回复内容。这些从事外呼业务的公司，都是从虚拟运营商购买的“小号”。这些号码没有实体手机卡，也不需要实名认证。利用获客软件偷取消费者电话号码，虚拟运营商有大量的小号，再加上外呼智能机器人所谓的“加持”，市场上外呼公司的电话销售产业链条，就这样快速形成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，无论是外呼智能机器人，还是真实的电话营销人员，不经消费者同意拨打这类营销电话，都属于违法行为。
手机抽奖设千层套路坑钱敛财
315晚会记者发现，在电子发票第三方服务平台“诺诺网”开发票，提交发票信息之后，页面会自动跳转至“大转盘”小游戏。点击抽奖，系统随即提示“抽中大奖”，奖品是“200元话费券”。然而记者购买后，并没有任何话费到账，也没有看到200元的话费券。客服表示：“优惠券一共有30张，充200元减10元的券10张，充100元减5元的券20张。”记者发现，需要充值4000元话费才能用完这些话费券，并且最快需要15个月。
经调查，该广告推广由兑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负责。记者奔赴杭州，找到了兑捷科技的主要控股方——兑吧网络科技有限公司。负责人表示，这是他们公司目前获利最高的业务。“投100万元当天回150万元，这几个板块的业务客户，已经接近于疯狂。”话费券使用周期长，多数人领取一两个月后就遗忘。商家正是利用这种遗忘和疏忽，抓住海量“沉默用户”的空子，悄然敛财。负责人表示，除了开发票，生活中还有很多扫码场景都能植入他们的广告，比如停车场扫码付费，“送你一个视频会员，你点击以后要付19.9元，次月还会扣19.9元，依然赚的是沉默用户的钱。”还有一种白酒推广业务，两箱原价63元/箱的白酒被宣称价值4700多元，最后以398元的价格卖给消费者。诺禾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毫不避讳地承认，200元话费券、自动续费以及白酒推广，这类业务本质上就带着诱导属性，甚至还有欺诈嫌疑，“基本上一天的流水在20亿元左右。”“比方说，315晚会一曝光，里面门门道道被人家剖析清楚了，那不就完了，这个以后还咋跑呀？
SaaS行业的困境与未来
正如陈晓亮曾在采访中所说，APP的人口红利正在下滑，获取新用户的成本也在逐年上升。这个时候，一个APP能否在激烈的竞争中取得胜利，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精细化运营。均属于国内SaaS的代表性企业，也都发展到一定规模。但必须承认的是，在互联网发展的黄金十年里，SaaS行业企业无论从业绩到知名度，均无法与各互联网大厂相提并论。
一家人力资源领域综合服务机构的调查数据显示，国内中小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2.5年，集团企业的平均寿命仅7到8年。麦肯锡发布的一份行业调查报告也显示，中国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成功率只有20%。有行业观点认为，将上述数据综合在一起，就揭示了SaaS在国内发展缓慢的原因：虽然有数字化转型需求，但众多中小企业购买和使用SaaS的意愿不足。
曾有媒体整理了一份国内SaaS企业《死亡名单》，2022至2023两年间，国内注销的SaaS企业高达45家。如果业内初创企业大批量消失不能充分证明传统SaaS的沉寂，国内头部企业的情况将为SaaS行业生存艰难增添关键佐证。
根据Synergy Research Group的数据，2023年全球SaaS市场规模已突破5000亿美元。其中，美国企业占据了超过70%的市场份额，而中国企业的市场份额不到5%。微盟一位产品运营经理告诉“产经在线”，市场已经印证，目前中国SaaS企业的整体营收在百亿级别，之前一直在对标美国的万亿级市场，但现在甚至达不到对方的1%。
在美国发展良好的SaaS企业到了中国也水土不服，这其中有产品设计的问题，但更多的是企业需求问题。自2022年后，国内SaaS用户的付费意愿持续下降。前述微盟产品运营经理提到，某些大客户2025年留给SaaS的采购预算仅有前几年的50%，家具等传统行业小规模企业的付费意愿更是近乎于0。
在SaaS产品设计方面，传统标准化SaaS产品已经从企业趁手的“效率工具”变为“负担”。以传统CRM系统和新型AI Agent为例，CRM系统需要手动录入数据、配置流程，而AI Agent可以通过语言交互自动完成客户画像、销售预测甚至决策建议。微盟集团的数据显示，不同于传统SaaS产品只能覆盖单个场景，其AI+SaaS产品矩阵可覆盖58个商业场景，将电商运营效率提升300%，当AI能替代80%的重复性工作时，SaaS若仍停留在“流程自动化”，注定沦为企业的效率累赘。
另外，利润过低也是困扰国内SaaS企业的问题。同样规模的项目，国内SaaS企业的收入可能只有海外同行的1/10。SaaS行业资深分析师表示，国内企业大多偏向于定制化产品，每个SaaS厂家都在卷服务，成本自然越卷越高。
AI能否成为SaaS“救世主”？
情况从2024年开始转变，从这一年起，SaaS与AI的融合在各类SaaS行业会议上被频繁提起。在SaaStr Annual 2024上，美企SaaStr创始人Jason Lemkin指出，尽管AI投资存在过度承诺的风险，客户的期望却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，他们期待技术能兑现其承诺。2024年11月，阿里云智能集团副总裁、研究中心负责人安筱鹏在钉钉生态产品用户大会表示，AI将带来全新商业模式。
产经在线梳理公开资料发现，短期内，受技术不成熟影响，AI并不会颠覆SaaS行业，但长期来看，AI对传统SaaS模式的破坏性惊人，SaaS行业的定价逻辑、销售方式、使用功能都将彻底变化。传统SaaS往往采用按用户或席位定价的模式，而增添AI功能会让SaaS产品价格更高昂。这意味着，原有付费意愿低的客户对产品的续约意愿减弱，同时，AI让SaaS产品具备更高效的智能化能力，客户也无需购买太多。
对于销售人员，增添的AI功能的产品会把客户的预期值大幅拉高，客户希望用更少的成本采购更智能化的SaaS产品。为此，销售人员会把AI作为可选附加项打包在产品套餐中。前述微盟产品运营经理透露，原价格三百万的SaaS产品，增添了AI功能后价格可能要500万左右，但能接受百万级产品的客户并不多，所以目前AI+SaaS产品在市场中应用有限，大部分SaaS企业状态是微利或亏损。
从使用功能来看，AI+SaaS会大大提高工作效率。Cuely创始人许晰向“产经在线”表示，AI没办法捕捉使用者想法，但可以节省输入重复数据的时间，在实际使用过程中，程序员的开发效率已能达到原来十倍，随着产品迭代，未来开发效率可能会达到百倍以上。有SaaS行业人士透露，目前，采购预算较高的大客户和拥有高学历创始人的初创企业对AI+SaaS的需求相对更多。
SaaS行业依然会存在，但传统SaaS企业可能会逐渐消失，拥有技术优势的AI企业或将后来居上，极端来看，AI甚至有能力取代所有传统SaaS产品的。而前述受访微盟产品运营经理也认为，SaaS行业将出现拐点，传统SaaS企业的优势在于客户基础大，服务完善；而AI产品的劣势在于存在数据安全风险，AI在大数据采集过程中，可能会泄露科技、医疗等保密企业的敏感信息，且由于AI训练需要大量数据，数据安全问题并非技术迭代可以解决的。从长期来看，接入AI大模型后，SaaS行业将有很多机遇来实现逆转。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山自”，36氪经授权发布。
